他抬手按下灯的开关,屋内顿时一片漆黑,外?头夜黑风静,屋里热息氤氲
蒋献贴墙窃听,屋里隔音不算好。即便施璟和?贺临尽力不发出声音,蒋献还?是能明白他们在做什么。
他背靠着墙,滑坐在墙角,仿佛掉进了一个冰水积成的漩涡,被?水卷得越来越深。心里的魔障一夜之间?疯狂起来,一拳砸在墙面?,拳头带着凛凛风声,想杀了贺临。
次日?,施璟醒得很早。
贺临起来时,身边空无一人。他拉开窗帘往下看去,施璟蹲在院子中间?,对着塑料桶不知在搅拌什么。
他起来先收拾了房间?,被?子铺平,把?昨晚用过的纸巾和?避孕套都?装进黑色垃圾袋,打算等会儿拿去扔在村里的垃圾站点?。
出了房间?,发现蒋献房门半掩,门口丢着一张小票纸,他顺势捡起来。略略一看,却发现超市里买避孕套的小票,票据时间?是昨晚八点?四十八分。
贺临很快明白,昨晚那?盒避孕套,是蒋献摸黑开车去镇上买的。
他突然有点?站不住,一手撑着墙,大脑好像抽筋了,愤然间?理智被?撕扯得四分五裂。
他没有什么青梅竹马,也没有过什么要好的异性朋友,他理解不了施璟和?蒋献之间?所谓的“朋友”关系。
会有这样子的发小吗,从小一起长大,同居谈恋爱,分手后还?帮前任买避孕套,这是什么扭曲的关系?
贺临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像施璟和?蒋献之间?分分合合游戏的一环,他如何都?代替不了蒋献在施璟心中的位置。
蒋献煮了一碗面, 面白葱青,煎蛋金白相接,还有几片嫩红火腿。他把端过面碗走出厨房, 不轻不重放到院内石桌上, 冷硬说了句:“吃吧。”
说完, 转身往主楼门内走, 眉眼冷峻如覆了凝霜,沉甸甸的寒意?压他眼皮都抬不起来?,疲累到极点。进入厅内,正好碰上贺临拎着黑色垃圾袋下来?,两人?有个?浅短的对视,两厢无话。
他上至二楼, 故意?丢在房间门口的超市小票不在了,贺临估计是看到了。
即便故意?把小票丢在这?里膈应贺临, 但他还是无法从昨晚的暗流涌动中释怀。原本以为, 他能够包容所?有, 像个圣父不求回报。
以为自己能够站在干岸上, 冷眼旁观施璟和别的男人?恩爱。
以为自己无坚不摧,运筹帷幄, 完全不把贺临放在眼里。
可今早起来?, 胸腔隐隐阵阵的钝痛,让他无法忽略这?份破土而出的苦闷。施璟和贺临做, 这?是一件多么平常的事?情?, 交往两年多的情?侣,睡在同一个?房间?里, 做那种事?是水到渠成。
他早就明白这?些,但如果不是他亲耳听到的话, 或许还能无动于衷。
可他听到了,还是他赌气去买的安全套,就隔着一堵墙,他们在那头翻云覆雨,就隔着一堵墙,施璟完全不在乎他的情?绪。
越想越难受,一颗心像被野狗撕咬得七零八碎。
他躺在床上,呼吸不畅,脸埋进枕头里,昨晚听到的声音,将他引以为傲的“通情?达理”摧枯拉朽般的夷为平地。
他做不到完全不在意?。
他自私,卑劣,想把施璟占为己有,彻底依赖他,就像以前一样。不管做什么事?情?,施璟第?一时间?都会喊“小蒋,你?快来?帮我。”,欲念上来?了,也会直接叫“小蒋,你?快脱衣服。”
贺临来?到楼下,垃圾袋放在墙角。
到水龙头边上冲手,才扭头问?施璟:“宝贝儿?,你?在干什么?”
施璟还在拿着铁铲搅拌桶里的混白,“在调刷白剂,果树需要刷白了。”
“要我帮你?吗?”
施璟头也不回:“不用,你?快去洗漱吧,蒋献煮了面,吃完我们继续去拔花生。”
“好。”
贺临到卫生间?洗漱完毕,进厨房打开锅,锅已经洗涮干净,里面空无一物。他到门口问?道:“锅里没有面?”
施璟拿着铁铲起身,看向石桌上那碗面,仰头朝楼上放声喊话:“蒋献,你?怎么不给贺临留点吃的?”
楼上毫无回应。
贺临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蒋献大早上起来?做早饭,肯定只给施璟做,怎么可能连着他那份也给做了。
“我自己去煮一份吧。”他道。
施璟:“要不你?吃我这?份,我现在不想吃面,村口小卖部那里有卖包子?的,我想吃包子?。”
贺临从厨房走出来?,“也行,我去给你?买,要吃什么馅儿?的?”
“玉米肉馅,要两个?就行,再来?一个?茶叶蛋。”
“好,那我去了。”
贺临揉揉她肩头,刚走没几步,还没到院门口,身后脚步声异常急促响起。蒋献从楼上跑下,走路时都带着风,直接端起石桌上的面碗,倒进院子?角落的泔水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