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聘?
说到底,还是邺都占了便宜,占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朝年。
朝年的声音渐渐活络起来:“不过殿下肯定是第一,我已经压上我全部身家了。”
话音落下,他看向佛女,道:“我也替善殊殿下押了注。”
善殊笑得温柔:“那你可能要损失一些钱财了。北荒修佛族心法,不擅杀伐之术,在比试台上受限颇多,估计不能取得和你家殿下一样好看的成绩。”
朝年诶了声,挠了下后脑勺:“诶,有这种说法嘛。那沈惊时可能要卷着铺盖去上任当摄政王了。”
“怎么?”
朝年叹了一口气:“他昨天跟我一起,把未来娶媳妇的家当都留在那块赌桌上了。”他对自家殿下很有信心,觉得估计能翻个几番,但沈惊时……听佛女这么一说,情况就很不好说。
善殊睫毛微微动了动。
“薛妤。”
九凤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薛妤回身,视线从九凤明媚招摇的脸上滑过去,又淡淡地瞥了眼隋瑾瑜和隋遇,最后落在人群正中间的人身上。
也确实,他很惹眼。
一身纯白的衣,少年身姿修长,风姿楚楚,以最简单的玉冠束发,露出一截长而柔韧的脖颈,一切似乎都和他走之前没什么变化。唯独那双往日一笑,总显得风情无边的桃花眼被完完全全的金黄色占据,瞳仁中挑着漠然的凶戾,将这一身精挑细选,刻意柔和自身的纯色切割得四分五裂。
不用说半个字,他站在那,就是一台冰冷的杀戮机器。
天攰和苍龙毕竟都曾被称为妖族中的“暴君”。
“这……这这是,溯侑公子?”朝年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后者这副模样,他是半点不敢上前跟老朋友,老上司打招呼了。
单就这股压在头顶上,似乎随时要化为妖刀斩下来的妖力,就够让人害怕的了。
朝年吸了下鼻子,轻声低喃:“妖都真是个可怕的地方。”
两相对视,溯侑微微动了动唇:“阿妤。”
连声音都变了。
薛妤记得他一声声在耳边叫自己名字时是怎样缱绻温存的声线,而现在,更冷,更洌,像千山之巅经年不化的雪,滴水凝冰,寒意钻进骨缝里。
一个名字,愣是被他念出了审判的意味。
翻天覆地的变化。
像是顾忌着什么,溯侑迟迟不曾抬步,薛妤往前走几步,仔仔细细去看他,而后皱眉问九凤:“这怎么回事?”
“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问他们。”九凤将难题全抛给隋瑾瑜。
薛妤静静看向隋瑾瑜。
真是奇了怪,邪了门了,十九明明是他的弟弟,亲弟弟,但薛妤看过来时,隋瑾瑜居然有一种诡异的心虚感,就像把别人的珍藏的宝贝失手打碎,必须给个合适的交代才能脱身。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十九这种情况我们也不知道,以往族中人进祖地时只能看到这万年里逝去的先祖,远古时那些逝去的天攰之灵根本不曾露面,毕竟我们血脉也不纯净。”
薛妤又看向溯侑,两人距离拉得很近,她一抬头,就能完完全全将那两瓣鎏金色的瞳仁收于眼底,太阳般炽热的亮泽,却丝毫辨不清其中的情绪。
但隐约又很乖,随薛妤去看,等薛妤收回目光了,视线仍落在她身上。
溯侑手指微微握拢。
他从祖地出来后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因为完全的血脉威压,从昨夜开始,所有见到他的人没一个能与他对视三眼,哪怕是九凤,并不臣服于他的气息,可在与他对视时,也会不自然地别开视线。
他其实对自己的外貌没什么要求,甚至作为君主,这种凛然的威仪能恰到好处震慑所有人,同时将他太过艳丽的五官深深压下去,按理说,这对他而言没什么影响。
可在薛妤面前。
有太多的不确定。
她会不会不习惯,不喜欢。
就像现在,他那声“阿妤”说得和要动手切磋似的,即便声音是因为融合了太多天攰的力量,几天就会好,但这双眼睛,估计很难了。
“知道了。”薛妤看向隋瑾瑜,道:“我和他单独说点事。”
隋瑾瑜目光沉痛地点了下头。
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拐角尽头。
薛妤推开自己的房门,里面一片亮堂,窗牖敞着,海风灌进来,卷过香炉中燃着的香,整个房间都充盈着一种甜滋滋的香甜。
几乎就是门合上的那一刻,贴上来的身躯滚热。
溯侑从背后环着她的腰,唇瓣贴着跳动的经脉,将脸颊埋进她温热的颈窝中,因为之前那声“阿妤”,这次他连名字都不叫了,只是尽量压低了声音:“我的眼睛,还有声音,都变了。”
“嗯。我看到了。”薛妤微微推了下他,问:“怎么回事?”
说长篇大论的话,声音会显得更为凉薄冷硬,溯侑抿了下唇,言简意赅道:“祖地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