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了。”秦沐似笑非笑地点了点桌面,道:“邺都公主能说说自己的打算了么?”
九凤好整以暇地以背抵墙,亦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那两枚所谓的玉青丹,是不是能控制人生死?”薛妤问。
“听桃知和苏允说,确实是这样的效用。那人只给他们两年时间,让他们务必拿到我的生灵之精。”九凤晒笑,笑着笑着又禁不住咳了一声,道:“挺会算计的,只可惜,就差了一点。”
听了这句肯定的回答,薛妤只觉得心里像是翻江倒海一样沸腾,她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有关薛荣,有关那封和皇宫往来的信,那些串不起来又处处解释不通的细节,此刻走马观花一样在眼前凝成实影。
蓦的,她提了提肩,声音几乎是滚在舌尖上一路到了嘴边,方被冷静而理智地组成一句话:“不必查了,玉青丹只可能有一个来处。”
她与九凤对视,道:“这种东西,普天之下,唯有邺都能拿得出来。”
一语落下,满座皆惊。
这是怎么回事。
妖都五世家的人眼神都聚在她身上,却没妄做举动,或呵斥或质问。话说到这个份上,扯到邺都,加上九凤与薛妤曾同行一路,这事经九凤说过两嘴,又有秦清川添油加醋的渲染,妖都五世家的人没人敢小觑这位邺都公主。
有脑子的人一想,就觉得这事不寻常。
“邺都生有一种花,分别需要至纯的妖气和至阴的死气做养料,极为娇贵,稍有差池便会连根带茎消散,它只长在私狱和绞杀台的融合之地,百年下来,顶多只会开五朵。那花是制作玉青丹最重要的引子。”
“那花叫玉青,玉青丹由此得名。”
“邺都常用这种丹药来控制不听话的臣下,牵制有异心的世家。”
“所以。”秦沐皱眉,若有所思地开口:“有人用玉青丹,将伤害九凤一事嫁祸给邺都,想看我们打起来?”
“为了什么?”他提出疑惑:“就算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那谁能做后面这个渔翁?”
妖都和圣地发展到今日这样之情形,根基牢不可破,底蕴深厚难以撼动,即便是两败俱伤,也没有别的第三方势力能够全身而退,取而代之。
“穷奇公子,话不能说这样圆。”善殊开口,徐徐道:“当初扶桑树制定三方牵制,三方鼎盛,还有一方,你是彻底不放在眼里了?”
“朝廷?”
秦沐与九凤对视一眼,后者沉思半晌,看向薛妤,道:“你我算有一路之缘,我不跟你绕弯子。妖都名声不好,这我知道,但我们也并非不通情理,妄图大开杀戒之人,今日人族过界在先,你的猜测口说无凭,我需要一份完整的,合理的解释。”
“第二,幕后黑手如何处置,圣地不得插手。”
她顿了顿,又提了第三个要求:“玉青丹的解药,我需要两枚。”
事关飞云端机缘,九凤身上还有伤,妖都也不想久耗,就这样的处理方式,几乎能算得上妖都最通情达理,得礼饶人的一回。
薛妤应下前两件,到最后一件时,她睫毛微动,如实道:“玉青丹难得,解药也难得,往往一粒玉青丹配一份解药,我这里没有多余的。”
最后一颗,就在进飞云端前,她给了溯侑。
“若不出意外,秘境之渊能配出药引,届时,可寻个炼药师为你配置两份,只是找药的过程,需要耐心。”
说完,薛妤提步跨过台阶,朝楼下而去。
两人一前一后行至湖边,到了秋冬季,垂柳只剩柔韧的枝条,上面零星挂着几片昏黄的树叶,麻雀和燕子在枝干上探头探脑,随时准备扑棱翅膀逃离。
薛妤找了个石墩坐下,她微微垂着眼,两边鬓发软软地落在腮侧,发顶乌黑,肩骨纤细,旁人看不出她的任何神情。
溯侑蹲在她跟前,轻声道:“女郎。”
薛妤低低地应了一声,声调没有波澜,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半晌,她缓缓抬眼,嫣红的唇张合:“我想不明白。”
“我知道人皇居心叵测,也见过他屠戮百姓,可我始终不清楚,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你说,能是因为什么?”
缺了这至关重要的一环,她的思路连不起来。
这便是她另一个令人着迷的地方,聪颖而不盲目,强大却不自负,她坦诚,亦能真心听别人的意见。
“臣有一种猜测。”溯侑捋了捋思路,冷静地陈述:“上回在螺洲城,收服璇玑时,她曾出手,带了一缕东西上来,那东西的气息一晃而过。殿下无所察觉,可臣体内流着一半妖族的血,因此有所感应,它很强大。”
他甚至在那一瞬间生出了种天然的不受控制的敌意。但时间太过短暂,等他想深究,那缕气息却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彻底销声匿迹。
因为不能确定,这件事他就一直没有提及。
“血脉上,不逊九凤。”
古往今来,不逊九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