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落在几行小字上。
——十年前诞生画灵,灵身为女。
——此类灵物有汇聚血气,凝聚血珠之能。
——图像真身能诱人入画,查人记忆,辨人过往。
统共三句话,那日飞天图大张旗鼓出现,已经被他们猜出了两条。
说白了,这些资料太虚,太空,换个人来看,怎么都是团团乱转,束手无策,即使是薛妤,溯侑和善殊,面对那张纸,脑子里也多是连猜带蒙的设想。
薛妤端着茶抿了口,又落回原处,沉思半晌,皱眉道:“飞天图有吸收血气的作用,可它本身不需要这些,那么两日前的夜里,死去的百余人,他们的血气被飞天图吸收后给了谁?”
善殊接道:“凡为书画琴筝等物,得千年蕴养,又遇恰当契机,便能蕴生出灵魄,他们有千年的积累,天生智慧,然秉性是好是坏,全靠主人引导。”她苦笑了下,道:“看来,飞天图没跟对人。”
“人吸收不了这样庞大的血气。”薛妤转向后山的方向,提醒道:“近来螺州城的妖兽也确实不太平。”
“所以。”善殊轻声下了结论:“又是妖物作乱。”
“眼下情况,能判断飞天图是否就此收手的方法,唯有一种。”溯侑视线落在自己的手掌上,神情看上去是一种无懈可击的成熟与理性:“夜半时分,再探一探后山。”
飞天图若是真在用滔天血气蕴养什么恐怖的存在,感受最直接,最精准的,无疑是那些才生出灵智,又尚且无法凝成人形的妖兽。
如果真是那样,被血气蕴养的东西一日不出世,飞天图便一日不会真正罢手,那日夜间的惨状,随时会发生第二次,第三次。
善殊看了看身后和朝年勾肩搭背,又忍不住手贱去戳朝年肋骨引得后者哇哇大叫的沈惊时,再看眼前这个十年前就能替薛妤写结案报告,如今能一剑逼退飞天图的男子,再看向薛妤时,唯余羡慕的叹息。
一声叹才落下,善殊腰间的灵符便蓦的燃烧起来,她扫了一眼,有些诧异地挑了下眉,对薛妤吐出三个字:“路承沢。”
薛妤翻页的动作微顿,而后干脆将手册合拢,用指尖抵着,抬头便看见善殊的食指摁在了灵符上。
路承沢的声音随后清晰如流水般传入众人耳里:“善殊姑娘,是我。”
“圣子。”善殊扯了下嘴角,话说得客气:“怎么了?何事寻我?”
“我的车架已到了沧州城外,不出意外,夜里便能到螺州,你歇脚的地方在何处,届时我直接与你汇合。”
他话音落下,善殊不由看向薛妤,见她神色比第一次听闻此事时平静许多,也稍稍安心了些,道:“在螺州城青云山脚下的一座小院里,你直接来便是。”
“路承沢。”她状似无意地笑着提了句:“邺都的传人也在。”
“这个任务,你算是来得最晚的一个。”
那边是长久而压抑的一段沉默,足足顿了半晌,路承沢才开口略略解释了两句:“事出有因,我们的车架临时绕道去了别地,耽误了时间。”
不得不说,身为圣地传人,别的什么都另说,唯独官腔功夫这块,个个都是一流。
很快,路承沢言语恢复自然,甚至不知不觉含上一缕恰到好处的笑意:“等我到了,亲自向两位姑娘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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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符上的光芒一灭,路承沢脸上的笑意也跟着变戏法一样消失,他用力摁了摁眉心,曲起中指朝同乘一车的幕僚勾了勾,对方会意,很快附耳过来。
“松珩呢?”他问:“在后面做什么?还在修炼?”
“没。”幕僚摇摇头,道:“臣半个时辰前去看过了,松珩公子服了药,已经从入定中清醒过来了。”
路承沢深深吸了一口气,掀开车帘,手臂伸到半空中,做了个修整的手势,道:“停车!”
车架很快停下来,赤水一向讲究规矩,从灵马上翻身而下的仆从眼观眼心观心地站得笔直,脸上神情均是如出一辙的严肃。
路承沢矮着腰进了后面那座马车,松珩果然已经醒了,正在逐字逐句地看他先前收集的关于飞天图的蛛丝马迹的讯息。
十年时间,人族的变化比其他种族更为明显一些,松珩的棱角曲线褪去了少年的青涩稚嫩,而展露出一两分属于千年前那个威严庄重的天帝的神韵,举手投足,皆是稳重,说话时是水一样的温和包容。
不得不说,他这副模样,这种性情,实在令人讨厌不起来。
就连一直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圣地长老们,见他还算争气,有了点小小的作为和成就,曾经的事,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了。
实则是管也没用。
路承沢毕竟身为圣子,若是连护一个人的本事都没有,那这个圣子,也真不用当下去了。
“承沢。”松珩诧异地抬眼,旋即笑了下,道:“你来得正好,我这好似发现了点线索,你来看看——”
路承沢一把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