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结下来就一个意思,那位紫薇洞府的掌门,跟天机书一样不靠谱。
司空景的师弟接着说:“我们到了这边之后,根据师父给的几条线索锁定了城南的几户人家,这几天日日都在蹲守,但暂时没什么发现。昨日我和师兄偶然间听得城南一户人家发生的趣事,觉得有些蹊跷,才想今日早点来看看,然后就遇见了薛妤姑娘。”
此时,薛妤腰间的灵符突然燃烧起来,她看着上面“朝年”二字,长指点了下去。
“女郎。”玉符那边吵闹得很,周围全是熙攘的人潮声,透过玉符传到薛妤耳里的,却是溯侑清而洌的声线,“云迹酒楼这边死了人,疑似,被妖所害。”
“什么?”司空景的师弟瞳孔微缩,惊讶出声。
“我们——”玉符那头,少年的字句倏地轻了下来,隔了一瞬,才缓声吐字:“女郎在宿州遇见故人了吗?”
云迹酒楼在城西,薛妤在城南,得知妖物害人的消息后,她和司空景师兄弟飞檐走壁抄近路赶过去用了足足半个时辰。
他们到出事的酒楼时,天已经完全放亮。
城南住的人少,都是大户人家,规矩多,因此看不出什么,可一旦上了街,便展现出宿州大城池热闹的一面。吆喝叫卖声一条街追过一条街,大小酒楼驿站林立,沿窗的两边坐满了吃茶谈天的人,视线所过,一派富足祥和。
唯独才出了事的云迹酒楼,上下两层空无一人,倒是有胆子大爱看热闹的,跑到隔壁酒楼,躲在帘子后观望。其他行过路过的人都远远地避开,脚步如抹了油般迅速。
薛妤等人从房顶轻飘飘落下,往下看时,扫了眼正下方的情形。
被害者就死在云集酒楼的大门前,直挺挺地躺着,黑红的血液从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里殷殷渗出来,两只眼除外凸起,睁得大而圆,像是看见了什么令人心神俱颤的东西。
死状尤其可怕。
围在死者周围的,是朝年和轻罗等人,除此之外,还有个穿着宿州执法服的弟子,腰间配着剑,年龄也不大,可表现得严肃。小十个人围成圈,将死者遮得严严实实,像是在刻意隐藏什么骇人的一面。
见她来了,朝年整个人松了一口气,他将身边站着的执法堂弟子拉过来一些,稍微顶了自己的位置,自己凑到薛妤跟前,快速道:“女郎,这边情况不大对。出事时我们才上二楼,刚入座,溯侑就偏了下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外面就传来一声惨叫,我们急忙下楼,下楼的时候,人还活着。”
“一眨眼的功夫,就倒在我们眼前了。”
薛妤扫了眼周围吵闹的环境,皱眉问:“怎么就任由人在这躺着?”
“不是。”说起这个,朝年声音越压越低:“我们挪不动他。”
“他就跟被钉在地面上了一样,我们十几个人出力,都挪不动他。”
此时,宿州执法堂为首的弟子走出来,见到薛妤和司空景等人,拱手做礼,有板有眼地道:“见过诸位贵客。”
稍微大些的城池基本都设有执法堂,执法堂中的弟子是从附近各个门派抽调过来,专门解决一些修道之人大打出手,小妖小怪作乱的事。
再严重一些,影响恶劣一些的,就上报当地颇有名气的门派,解决完事情之后,不论是作乱的修道者,还是妖鬼邪祟,全部按规矩移交圣地处置。
因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执法堂算是圣地的下属部门。
薛妤往前走几步,突然闻见一股恶心到极点的臭味,像是沉了十几年的臭水沟横亘在眼前。那股味来得突然,围着尸体的人正正吸了个结实,几个定力不好的小弟子一下子绷不住脸,转身干呕起来。
朝年稍微好点,但也忍不住重重咳了几声,才勉强把那股恶心感压下去。轻罗是猫妖,嗅觉本就比人灵敏,突然来这么一遭,一张脸从眼睛白到了脖子,深深憋住气才好一点。
唯有溯侑面不改色,将视线不着声色地从司空景师兄弟身上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