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她终于正面和他谈起这个问题。
她很认真地说。
这确实算一个飞跃式的大进展,她明确了他的感情,也不再将他放在弟弟的位置上。
他彻底从弟弟这个角色走出来了。
进入了追求者。
她在考虑他与她之间的感情。
在燕长庭以为得三年、五年、他甚至有磨一辈子的最糟糕的打算的时候。
他听得一愣,半晌,继而狂喜,“真的吗?”
“好!好,那你想,你想!”
“嗯,好!”
他高兴得语无伦次,沈箐忍不住翻了小白眼,懒得搭理他。
她撇撇嘴,往下一溜,直接仰躺在瓦顶上,头枕手臂,仰看这漫天星斗银河。
燕长庭高兴了一阵子,又有些抓心挠肺,突然想起她曾经说过的,没打算谈恋爱没不打算嫁人,她当时并没告诉他原因。
——人就是这样的,得到了这个,又想那个,况且他这还不算得到了,抓心挠肺。
燕长庭想问又不敢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换了个话题,他小声说:“你为什么不答应荣王呀?”
要是答应了,你还坐得住吗?
沈箐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以前不是说过了吗?我没想过和他呀!”
明知故问!
对,燕长庭就是明知故问,但听到这个答案,他心花怒放,也不介意招白眼儿,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低头在腰侧掏啊掏,掏出一个小荷包,然后打开,取出了一个褐色的小玩意递给她。
“什么?”
借着月光,沈箐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小蚱蜢。
木雕的。
小小一只,根须俱全,能看到雕刀的痕迹,但被打磨得十分光滑,可见雕者是个新手,但十分用心,把这个小东西雕得活灵活现。
沈箐送他草编的,他送沈箐木雕的。
也不知什么时候去学的。
他小声对她说:“以后,我每年送你一个好不好?”
月光下,他的眼睛和星星一样闪亮。
沈箐摊开的手心里,托着这个木雕的小小蚱蜢,玉白和乌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看了半晌,笑了笑,“看把你闲的。”
不是忙得飞起吗?
燕长庭兴致勃勃:“我现在雕的还不够好,等明年就好啦,后年肯定更好!”
到时候她也会有一个小匣子,里面装满了他给她雕的小蚱蜢,这样的情景,他想想都幸福得快要晕厥。
他还在说,说等仗打完了怎么怎么样,说到时候肯定和她去岭南一趟,去出海,去钓鱼。
他都有些欢喜忘形了。
沈箐听得有些想笑。
这家伙,都开始畅想未来了,就跟她肯定答应他似的。
明明她刚才只是说会认真想一想好不好?
沈箐无奈之余,又有些好笑,但她最终还是没有打断他的畅想。
有一个人,满心满眼,把你放在心坎上,这种感觉,让人没法不窝心。
沈箐静静听着,一直听到他说完,月兔东升,已经从树梢升到星河之上。
夜深了,拂面的冷风终究带上几分沁寒,两人才跳下房檐,燕长庭送她回院子。
沈箐住的是个植满了春海棠的大院子,早春老枝瞅蕊焕发生机,已经有一点点的嫣粉花苞,在夜风里轻轻摇曳。
她笑了笑,冲他挥手。
燕长庭还是站在院门外,等她进了房门亮起了灯,恋恋不舍片刻,才转身离去。
他的步履今天显得格外的轻盈,沓沓沓仿佛要飞起来一般。
沈箐靠在门扉上,侧耳听那脚步声渐渐远去。
她有些好笑。
但笑过之后,忍不住抹了把脸,轻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