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箐:“……”
“阿箐,你哥喊你过去一趟!”
好在李瓒来了,李瓒脸上还有没抹干的水珠,入营之后,在不着痕迹的被加倍器重之下,李瓒忙碌又快活,就是遗憾和沈箐见面的机会因此减少了很多,幸好沈隽还时时打发他过来传话,李瓒再忙,也挤时间过来,这不,手上还拿着一个包子啃着。
“你不会吃了再来啊,当心噎死!”
沈箐回头,下意识揶揄李瓒两句,眼睛瞄燕长庭,燕长庭已经来到她跟前不远了,不等他说话,沈箐抢先说:“阿庭,我哥喊我,我先过去一趟了!”
说着她一溜烟就跑了。
燕长庭抿了抿唇。
但他太了解沈箐,由她故作镇定的微表情和表现,可以很轻易判断出,她昨夜似乎真的没睡死,她应隐约有所察觉了。
现在,大概正处于怀疑人生阶段。
别急,不能急啊。
他绝对不能功亏一篑,不能逼得太紧了!
燕长庭闭眼深呼吸,盯着她和李瓒并肩跑远,硬按着自己追上去的冲动,将那一腔骤起波澜的情绪强行压回去。
先让她消化一下,别急,千万别急了。
那厢,沈箐拔腿狂奔了一顿,回头一瞅,还好还好,燕长庭没跟来。
她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啦,”李瓒敲了敲她的头盔,“帽子都戴歪了。”
他顺手给她扶了一下。
“大头我告诉你,你别整天敲我脑壳,长高很了不起吗?万一敲坏了变成傻子你就赖你家吃饭一辈子,……”
“哈哈来啊,也没这么容易傻吧,……”
“你给我敲回来!别走——”
和李瓒打闹怒骂一番,沈箐撸了一把脸,诶,先不想了,越想越乱,现在正忙着呢,她还是忙完再说吧。
她赶紧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往脑后一丢,妈的,不想了,那个寇太师还在虎视眈眈呢,先把这茬料理清楚再说吧!
沈箐鲜见鸵鸟一把,啊啊不想了,她拒绝胡思乱想。
……
但沈箐这么着也不算错。
寇太师那边也确实在虎视眈眈,几方布置设计,稍有不慎,后事就再不必多说了。
王师大营。
寇太师如今眼睛见不得强光,枝形连盏灯上的长明烛并没有全部点燃,室内有些昏暗,春末夏初时分,寇太师半靠在长榻上拥着厚厚的狐皮褥子,两颊泛红,那是一种即将油尽灯枯却强行服用药物硬吊之相。
所以他精神还算好的,最起码比前段时间好,盯着烛火,静静听着底下人的回报,脸色晦暗不明。
等人都说完了,静了半晌,他咳嗽两声,“这么说,凌英是坚持东进了?”
给燕长庭设伏,重创对方只是目标之一,真正要施行的敲山震虎之策。
可这燕长庭和凌英几番思虑之下,都没有退却,两人俱坚持东进统一战线计划。
敲山震虎失策了。
寇太师问:“皋京六路大军,还有几天能到?”
“禀太师,至少五天。”
步兵移动的速度赶不上骑兵,皋京四十万大军兵分六路火速急行,但至快也得五天后才能抵达前线。
且步兵赶路全靠两条腿,哪怕是赶到了,也是疲惫之师,少说也得养几天才能恢复原始战力。
“来不及了。”
寇太师招手,左右立即拉开一副军事舆图,并点燃了小烛台,一手遮住对寇太师那边,小心翼翼凑过去。
寇太师眯眼看过去,他很快下了判断,燕长庭的目标要么是高泸,要么是长阴,而现在王师的兵力,只怕是来不及阻止三方这个统一战线的形成的了。
燕殷眉目泛起一点焦躁,“外祖父,那我们下一步该如何?!”
寇太师道:“幸好,击溃他们的时机还有,来得及。”
无法阻截,很遗憾,但先前已经说过了,盟军初初形成统一战线,对彼此的不熟悉、配合默契不够、初始面对战局的陌生等等,这是一个磨合伊始最不稳定的时期,也是最容易击破的时期!
从中设法,还是来得及的。
寇太师服了虎狼之药,夜间不怎么能成眠,身体到了这份上,他也不在意眠不眠,他更在意的是,这最后一击!
这几天,他已经有了腹稿,并且完善了所有的细节,寇太师一双老眼投向舆图,浑浊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果决凌厉,“陛下请看。”
他手一指:“淼阳往西百里,有一山二水,成负阳抱阴之势,如虎口环伺,鲸吞一切。”
这里,正是他为凌英及鄱阳军选取的埋骨之地。
“至于那小虔王,他北上乾渡,不就是为了随时支援蕖王,与七王互为犄角彼此呼应吗?”
“可以此为诱,将战场设定在长川之末的灵岭东,里应外合。”
只要对方一上当,必败无疑!
而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