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只是忍不住问道:“夫人,你熬了一夜为太后抄写经文,却不要卫嬷嬷在太后面前多言,是为什么啊?”
阮清莞淡淡地笑了笑,反问她:“难道我不让她多言,她就真的不会多言?卫嬷嬷真正的主子是太后,回宫以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自然清楚。”
上一世自己对卫嬷嬷的态度是既抗拒又不耐烦,每逢教习时也总是精神恹恹的,什么都听不进去,什么都不想学,卫嬷嬷回宫以后自然将这些悉数汇报给了太后,惹得太后对她越来越失望。
这一次转变这么大,卫嬷嬷当然也会如实告诉太后。
而自己抄写经文的确是为了讨好太后,只是阮清莞也明白,以太后的身份,这宫里宫外想讨好她的人太多,不缺她这一个,若是这么明晃晃的巴结讨好,只会让自己的好意变得廉价。
在太后面前,以退为进才是最好的法子。
更何况再过两日,她还要随景翊进宫去见太后,这些经书倒也能为两日后的觐见做做准备。
——
阮清莞熬了个夜,此后两天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直到这日跟随景翊进宫,坐在马车上就忍不住打起了瞌睡,倚着车窗昏昏欲睡。
景翊的视线原本望着窗外,见车内气氛骤然沉寂,才收回目光,落到了身侧女子沉睡的容颜上。
巴掌大的小脸上肤白凝脂,乌亮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耳侧,呼吸平稳又炙热。景翊甚少看见她这样安静沉睡的模样,不由多看了两眼。
她向来是个不安分的,以往看见自己的态度,不是冷眼漠然,就是嫌恶皱眉,连在自己身边多待一刻都不愿。后来他也是怕了,怕看到她望向自己的厌恶眼神,怕自己娶了她反而让她成为怨妇,才逃到边境去。
说起来可笑,他一个在战场上见了十万敌军都不怕的男人,却怕这一个小小的女子。
景翊看不够似的凝视着她的睡颜,阮清莞像是睡得很不舒服,头靠在车窗上,马车摇摇晃晃的,也连带着她的脑袋磕磕碰碰。
男人剑眉一蹙,忍不住伸手垫在了她的脑袋下,以手腹给她当软枕。
小姑娘的眉心仍是紧皱着,眉眼之中流露出十分不安的神态,嫣红的双唇轻轻蠕动,像是做了噩梦般的喃喃自语。
景翊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只看着她这副样子就觉得心疼,小姑娘蜷缩成一团的样子瘦弱又可怜,口中也无意识地嘟囔着什么。
景翊不由得俯身凝神去听,待靠近了她的唇畔,听见她发出的声音,不由得身躯骤然绷紧。
那口中带着哭腔的一声呼唤,赫然是他的名字。
“将军……”
男人全身的血液都涌到脑部,压抑了几日的情绪骤然爆发。
她竟是连梦中都呼喊着他!
莫大的情绪在心中起伏,景翊低低地凝视着这张牵挂了数年的容颜,内心动摇开始怀疑自己。
他是不是做错了,当年娶了她后没多久就离开去了边关,留她一个人在京城里,虽然也总是关心着她在府中的一举一动,可到底人不在身边,她是累了倦了还是渴了饿了他都一概不知。
他忘了她只是个小姑娘,也是需要人陪的。
“莞莞,别哭。”男人用温热的掌心抚平了她紧皱的眉眼,低哑的嗓音带着无限缱绻。
“往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了。”
进宫(一) 有家室,有妻室。……
阮清莞确实做了个梦。
梦里是上一世她死了之后,灵魂飘荡在上空看见景翊登了皇位,男人孤独地在龙椅上坐了数十年,到了晚年,他命工部修筑帝后皇陵,表明死后要与皇后合葬。
皇陵是他亲自监工的,可到了工部竣工的时候,男人却对着她的画像犹豫了。
“她生前就不愿与朕同住,死后又怎愿与朕同寝……”
杀伐果决了一辈子的至尊天子,这个时候眼底却流露出了极深的无助,声音落寞得几乎听不真切。
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阮清莞终忍不住哽咽,伸手想去触碰他的衣角。
可摸到的只是一片虚无。
他们终究是阴阳相隔了。
醒来时,看见身旁男人鲜活温热的身体,和淡薄瘦削的侧脸,阮清莞尚未从梦境中完全清醒过来。
她眸中还带着几分梦里的凄凉哀婉,一双无措的小手轻轻攥着他的衣角,声音也满是柔柔怯怯的哭腔。
“将军……”
“做噩梦了?”景翊放下车帘,回头看向她那双楚楚动人的眼眸,有些急切地低声问道。
“嗯……”女子喁喁啜泣,柔弱道:“做了个好可怕的梦……”
“没事了。”男人一双厚实沉稳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柔荑,给了她些力量。
“已经到皇宫了。”
马车此时已经到宫门口停下,两人却是在车内停伫了片刻,待到阮清莞灼灼的泪眼恢复了平静,景翊才放开她的手掌。
“一会儿我去找皇上有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