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皇宫,女官虽有品阶,也不过比普通宫女高一些,说到底,都是侍奉帝后的。若能安分守己,到了年纪放出宫去,嫁人时名声好听,若有心攀高枝,则只能自己找路子,当司寝宫女便是一条名正言顺的路子。
凡是与皇上搭上关系,总能叫貌美如花的女子多些旖旎幻想。
前朝也曾遴选过司寝宫女,当时的帝王年幼,尚无妻妾,只得让宫女亲身教导,后来登基的帝王多已成年,妻妾俱全,也就省了司寝宫女。如今的新皇大不相同,年龄大却无妻妾,盛京虽有适龄女子,可都碍于他的腿疾与名声,在观望中,没谁敢提要女儿入宫的。
因此这件事情,只能教给司寝宫女。
谁都忘不了摄政王杀人如麻的名声,生怕自家的女儿还没享受荣华富贵,就命丧黄泉。
有人害怕,自然有人无畏。
储秀是一座小宫殿,宽敞大院子,五间明亮正房,后面是假石堆砌的层峦叠嶂,潺潺小溪。这间小宫殿毗邻龙驭殿,本就是当时为了引导幼帝成事建造的,荒置多年,因后院景色宜人,并未重修。
如今,终于派上用场。
四位司寝宫女进入储秀,每日安排嬷嬷教导人事。嬷嬷走后,几人各自回自个房间。
华玉很坦然面对这样的结果。她只是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身份宫里人都知道,她曾是周景帝的妃子,现下又成了新帝侍寝宫女,不过既然她都被送到储秀了,那就只能顺其自然。
她本就下决心要抱上摄政王大腿,现下倒是名正言顺。
门口传来叩叩两声。华玉开门看去,心蕊站在门口笑看着她:“你躲在屋里做什么呢?嬷嬷走之前要我们绣块手帕,她们都在屋里,你也来吧。”
女子一身浅粉色衣裙,身姿丰腴,娇媚动人。华玉打量心蕊,心蕊也在打量华玉。她深知这位曾是周景帝的妃子,果然长得很好看,只是不知为何会安排进储秀?都侍奉过景帝了,怎么还能侍奉新帝呢?她虽不解,面上没有表现,只和善笑着。
华玉跟着去了。
屋内分别坐着两位女子,绿衫的叫小翠,黄衫的叫黄鹂,两人各有千秋。华玉不是多话的性子,只打声招呼,偶尔应几声,安静低头刺绣。
叫她来这里,肯定不只是单单刺绣。
果然,心蕊耐不住性子:“我是小门户出身,家里没钱进宫,没想到还能有日离皇上这么近,从前都是在各自的局里做活,哪曾见过贵人的面,往后却要”她抿唇娇羞一笑,又道:“虽说司寝宫女只管伺候皇上,没位份,可我打听过了,要是被皇上宠幸,当日就能封才人。都是早晚的事。咱们几个都是女官出身,往后可得互帮互助。”
“是啊,是啊”。其他两人附和。
心蕊看向华玉:“我今年二十,年纪比你大,便斗胆称你一声妹妹。妹妹不比我们,对皇上的事情知道得多,今晚上皇上要来储秀,妹妹若是知道些关于皇上的事情,就都说出来吧,咱们几个,一人得宠,往后都帮衬着!”
华玉脸上带着浅笑,眼底却没有笑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再做不出与后宫的女子互称姐姐妹妹的事,背地里捅刀子的感觉太难受。
“心蕊姑娘高抬我了。我也不瞒着你,我曾经的事情你们也知道的,我至今还是一头雾水呢,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会安排我进储秀,至于你说的了解皇上的事,那更是没有的事。摄政王皇上他的性子谁不知道,就是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去打听他的事,多吓人。”
小翠附和道:“对啊,皇上的事情都传遍了,宫里谁不知道?他可是徒手就能掐死人的,而且他、他去哪里身后都跟着两个煞神似的书童,说不定晚上也是不离身的,而且”
黄鹂胆子要大些,讷讷道:“而且皇上都二十五了,不近女色。他腿本就那样了,谁知是不是”
后面的话胆子再大也不敢说。
华玉看了黄鹂一眼。想起晚间他躺在身边时,那威风凛凛的模样,蓦地烧红了脸。虽然至今没能到最后一步,可费时费劲,并没有被双腿影响。
她兀自出神想着,猛地被心蕊的话拉回到现实。
心蕊道:“既如此,你们自个怕着,今夜我可是下定决心要留皇上在我房中的。”
她话不再多说,见屋内都是一幅不堪大事的模样,转身回屋。她怎不怕?可再怕,也得抓着眼前这个机会。她可是名正言顺被安排司寝宫女,为的就是让皇上体验到那事的滋味。况且他能当上皇帝,那里自然是无碍的,不然后嗣无望,怎可能轻易登上皇位?
她既打定主意,回房沐浴梳洗。定要留住皇上。
华玉垂眸,再次发起呆。
燕娘进屋就发现呆坐在架子床上的华玉:“姑娘,姑娘。”
华玉回神,轻应了声。
燕娘道她:“皇上马上就来了,姑娘连衣裳都没换呢。在想什么?”她展开一件秀丽的外袍,放在架子上。
华玉似有些怏怏:“没想什么。皇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