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玉跪坐在焕然一新的牢房内。
自那夜后,她就被换了地方关着,仍旧在龙虎卫大狱内,只是地方与之前的天壤之别。这间房里,明显被人清扫过,有一扇可以透光的窗子,地面铺着干净沁香的褥子。
虽与卧房不能比,但她很知足。
狱卒为她送来一碗热腾腾的粥,几样小菜。
华玉叫住他:“大人。”
狱卒站定:“姑娘折煞小人了。”
华玉一笑:“劳烦大人告知我外面如今是什么情况。”
狱卒一板一眼回道:“小人日夜在这里,也不大清楚。”
华玉“唔”了声,再问:“那大人可知,栖玉宫的宫人都怎么样了?”
狱卒道:“这个小人倒是清楚。”接着道:“太后原是下旨要将他们杖杀的,被花容公主劝住了。”
“花容公主?”华玉重复一句。凝神思索。
狱卒道:“正是花容公主。小人有个弟弟在宫里当差,他不止一次对小人说过花容公主的善良,就是对待像小人弟弟那般脏污的人,花容公主从不低眼相看,那时她未出嫁,宫里头不少人受她恩惠。”
正说着话,檀云秋来了。
狱卒噤声,打开门急步离开。
华玉忙唤他:“王爷您来了!”
檀云秋嗯了声。
“此事本就是因花容而起,她心中过意不去。故才向太后求情的。”
华玉很感激花容公主。她二人并无交情,然花容帮她几次,她都记在心中。只是听檀云秋的语气很是不喜,提起花容与太后,满面不耐。
华玉咽下原先的话头。
“王爷此时过来,是有办法将我放出去了吗?”
檀云秋没说话。
华玉犹豫几声道:“若实在无办法,我可以忍的。”
关入大狱,势必要受刑。若不受刑,便坐实了摄政王袒护她的事实。就算华玉全须全尾地出去,又怎能活下去呢?她不仅仅是破了女诫,而是罔顾天威,与摄政王苟且,光是前朝的唾沫星子就能将她喷死。
“只要别打死就行。”
华玉打了个颤,声音细微几不可闻。
檀云秋第一次见识到女人的口是心非。
就在昨晚,她为了不受刑罚,苦苦求他。而今日,就能说出能够忍受刑罚苦痛。她当真知道其中的痛吗?怕是一下都受不住,哭着求他住手吧!
这样想着,檀云秋从狱卒手中接过长鞭。
华玉看着他将鞭子缠绕在掌心,而后他的视线准确无误地盯在她的身上,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她浑身一冷。
檀云秋露出古怪的笑意。
“这是用羊皮编成的长鞭。这种材质的长鞭,韧性软,抽打数百遍都不会折断。但你要清楚,只是一下,就能将人的脊背抽断,若打在腹部,则皮开肉绽。”
从他的话音中夹杂而出的,还有阵阵凉气。
华玉缩着身子,惊慌看他。
檀云秋继续道:“在大狱内审问的人,早就练就了一身鞭功。他们会拿一块豆腐训练,直到能将豆腐内里抽烂,但是豆腐表皮却完好无损。试想一下,若是鞭子抽在身上,什么话不吐出来呢。”
华玉捂住双耳,乞求道:“王爷别说了。”
檀云秋大笑几声,眼神蓦地变得古怪。他俯身盯着华玉的双目,清晰可见她眼中的恐慌,他放轻了语气道:“你放心,我怎么舍得呢。”
他突然如春风拂面,很可怕的。
华玉压下惧意,朝他微微一笑。
檀云秋直起身,让身后的人上前来。
他身后跟着一位女子。女子穿着宫服,提着木箱子。她走到华玉身边,蹲下身子。
“小人是画师,还请姑娘将衣裳掀起来。”
华玉了然。她悄悄看一眼檀云秋,见他并没有避开的动作,索性一鼓作气将衣角掀到胸下。还要再往上掀。
“够了。”
华玉不敢再动。
檀云秋眼眸深暗:“把画箱留下。你出去。”
画师领命离开。
檀云秋又对华玉道:“推我进去。”
华玉摸不透他的意思,只越发觉得他阴晴不定。
她快速地将衣衫整理一下,走到檀云秋背后,将他推进牢房内。等他说了句好了,华玉这才从椅后绕到他面前。站定,等着他接下来的吩咐。
“王爷还要我做什么?”
“把衣服脱了。”
“啊?”
檀云秋伸出一只手攥住华玉的腰肢,将她拢到自己面前,随后捏着她的衣角往上掀开。他将指腹捏着的衣角塞到华玉手中,吩咐她:“拿好了。”
入目。华玉的小、腹平坦光滑,如同一块上好的美玉。其上大约一掌的位置,是他曾扫过一眼血、脉、贲、张的所在。
他拿起画笔。
静静注视着眼前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