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门房打量了绿绮一番,径自进门去了。
只片刻后,萧正峰便出来了,一头黑发束起来,穿着黑袍,绑腿绑得依旧利索,带着钉板的军靴踩在带着冰渣子的雪中发出簌簌的声音。
绿绮招了招手,示意萧正峰上马车。
萧正峰却是根本不上的,径自翻身上马。
绿绮见了,不免噗嗤笑了出来:
“将军,昨日夜里你还拉着我不放呢,如今怎么见到我跟见个老虎一般?”
萧正峰听到那句“昨日夜里你还拉着我不放”,顿时拧眉,严肃地对绿绮道:
“姑娘,昨日是情不得已,这才得罪了姑娘,还望姑娘海涵。可是这种话,万万不能乱说,若是传出去,没得损了姑娘清誉。”
绿绮性情一向大大咧咧的,此时听到这话,却觉得满心里的不喜欢,当下便拉了脸:
“罢了,我也懒得和你说话,还是赶紧去寻你那位朋友吧!”
阿烟进屋看了自己的父亲,却见父亲这几日总算好了些,能坐在那里说一会子话了,当下阿烟服侍着父亲喝了汤药,又陪着说东说西。
顾齐修虽则这几日身子骨并不好,不过心情倒是不错,躺在那里笑着道:
“我这一病,或许是因祸得福吧。从此之后,也算是病残一把骨头,再过一段时日,等风头渐去,我就告老还乡了。”
这话说得阿烟也笑了,眸中泛起温暖的期望:“若是真能这般顺利,那是再好不过的。”
其实她如今已经放下心来了,上一辈子和太子的婚事,那是已经引起了永和帝的忌讳后,才借着太子和威武大将军家姑娘的私会之事,双方各得了一个台阶,就此作罢。
后来父亲匆忙将自己嫁出去后,因为一件小事惹了永和帝,受了罚,回来后一病不起,当时那气色,那才是回天乏术呢。
如今虽则也是解除了婚事,可是永和帝对父亲却多了几分信任,父亲依旧病了,可是这病,却到底没什么大碍的。
想到这里,她心中便已十分满足。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如今这命运已经和上世有了不同,相信将来总是会更好的。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顾齐修一边咳着,一边问道:
“我怎么听说李元庆过来咱们家了,这个人素来不老实,不知道这一次又是打什么主意。”
阿烟上前轻轻帮父亲捶背,却是笑道:
“只要父亲身子骨好起来,阿烟便再也没什么可愁的。区区一个李元庆,女儿还是不放在心上的。父亲也就不必操这些心,只专心养病就是了。”
顾齐修想想也是,便也笑了:
“说得是,如今外面诸事,都一并交给你,我倒是可以趁机偷几日闲了。”
☆、
阿烟离开正房后,那边李氏就跟过来了,满脸的歉疚,对着阿烟道:
“姑娘啊,我这兄弟,没什么见识,为人也粗鲁得紧,若是得罪了姑娘,姑娘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阿烟点头轻笑道:
“既然喊一声舅舅,便是一家人,说什么得罪不得罪呢。”
李氏见阿烟这般,这才稍微放心,当下也不免叹息:
“姑娘素来心宽,自然不将这等事放在心上,只是我心里却觉得分外过意不去。”
阿烟却是一笑置之,只是道:“老夫人和舅父初来乍到,自然有许多不适,若是丫鬟有什么做得不对的,母亲尽情管教就是,总不能让老夫人说了不是。”
李氏听这话,顿时明白阿烟已经知道掌嘴小丫鬟的事儿了,当下越发不安了。
说了一会子话,这阿烟自然是去了,青峰从旁蹙眉,低声道:
“姑娘,就这么来了一家子,以后可怎么了得,还不知道要怎么呢打发出去呢。”
阿烟却是怡然自得,并不着急,淡淡道:
“还能怎么打发,无非是拿银子打发出去。”
一旁燕锁听着,分外的不平:
“这脸皮也真是厚呢,凭什么拿了白花花的银子打发他们一家人!”
阿烟听此,却轻笑道:“这个世上,银子本算不得什么。若是能拿银子便把事情办了的事儿,那都不叫事儿。”
母亲留给她偌大家财,不是说让她当一个守财奴去守住这些家产,而是让她手里留着这些钱,在关键的时候派上用场,能更好的守住自己的幸福。
继母的娘家人,不是什么骨头血亲,不过既然有顾清在,这继母为人倒也不坏,总是要维持着。真使了什么强硬手段,难免伤了这继母的心,干脆还不如拿银子打发了,既让继母喜欢,从此后越发死心塌地,又能让他们就此离开。
至于以后,父亲病好了,他们再想进这个家门,却是没那么容易了。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却听到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过来汇报,却是道:
“正房里的老夫人又和一个丫鬟吵起来了,说是问起看到那里养着一头牛,分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