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也不回地溜走了。
阿烟低头看过去,却见手里的是一个破旧的青皮包袱,那还是昔日他上京来赶考时,自己给他做的,当时里面是细细地包了各样小吃,还有自己辛苦多年积攒的银子。
如今打开这往昔的青皮包袱,却见里面是一件棉衣,还有十两银子。
阿烟笑了下,心道这就是她十年辛苦换来的,一件棉衣,十两银子。
该说沈越这孩子是个贴心的吧,知道她冷,知道她穷,也知道她饿。
阿烟没有扔掉这些东西,而是将那棉衣裹在身上,又将那十两银子塞到自己的包袱里了。
那棉衣是个锦缎的,和她如今这一身破旧的麻衣很不相称,甚至还是有几分滑稽,不过她如今不过是半乞讨的落魄妇人罢了,也就不讲究这些了。
正走着时,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飘来,伴随着那股肉香,阿烟仿佛看到了肥而不腻的猪手炖在色泽浓郁的汤汁中,冒着热气,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她麻木地转首,看向香味飘来的院子,却见那里有袅烟升起,隐约仿佛还听到小孩子的笑闹声。
想来那院子里,一定是一个温暖舒适,充满了欢笑和肉香的所在吧。
阿烟怔怔地望着那袅烟,忽而想到,自己名字中是占了一个烟字的,是不是也就如同这烟雾一般,转瞬即逝?
正想着间,忽而听到后面马蹄声响,她忙要躲到一旁,谁知道那骏马来势汹汹,就这么险些踩到她,她一个趔趄,狼狈地摔倒在地上了。
腊月里的燕京城,青石板的地面混合着些许被冻得僵硬的泥土,她这一摔,只觉得自己骨头都散架了。
这十年操劳,她没日没夜地忙碌,做着各种活计,虽则其实也只有二十六岁,这身子骨其实已经不行了。
她耳边嗡嗡嗡响着,便听到有吆喝声有呵斥声,还有骏马被制服后的嘶鸣声。
最后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位嬷嬷,你没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凌晨时分存稿箱它静悄悄地绽放。从2日起,每天晚上21点21分21秒,存稿箱不见不散。
请不要让存稿箱君太寂寞,来点花花和响应,让我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寂静无声。
☆、挽留
紧接着就听到另一个声音恭敬地向什么人禀报:“侯爷,无忌刚才窜入了一条巷子,险些撞上了一位老嬷嬷,幸好看起来并无大碍。”
然后呢,一个威严的声音低沉地响起:“过去问问吧,莫要伤了无辜之人。”
阿烟勉强起身,努力地笑了下,摇头道:“我没事的,不过是吓了一下,然后自己跌倒了。”
那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侍卫,此时见她抬头,看到她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倒是有些诧异,不过并没有露出什么嫌弃或者惊惧,只是有些疑惑她的年纪,看起来竟然不是自己以为的老嬷嬷吧?
阿烟低下头,知道自己虽然只有二十六岁,可是别人看着,怕都是已经三四十岁了吧。
女人的容貌是最娇艳的花朵,原本需要精心呵护,卖命操劳,她老得快。
而就在她说着这话的时候,那侯爷凌厉的眸子直射过来,一时眸光微动,拧眉淡道:“去把刚才那位老嬷嬷带过来,本侯要亲自问话。”
他的耳力目力一向惊人,堪称过耳不忘过目不忘,纵然是十年前偶尔听到的一点声音,在十年后他依然能够记得。
如果他并没有听错,刚才那个女人的声音,分明是十一年前燕京城里那个左相家的三姑娘——顾烟。
十年前,他还只是一介武将,远没有今日权倾朝野的威势。
那时候的顾家三小姐对于他来说,高不可攀。
不过因缘际会,他见过她的。
于是他眯了下眸子,吩咐道:“请她过来一下。”
他用了一个“请”字。
尽管世人皆知这位不过位高权重的平西侯一向谦和低调,不过能在他面前,被他用一个“请”字的人,普天之下并没有多少了。
很快,一身狼狈的阿烟就被请到了平西侯的马前,她跪在那里,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并没敢抬头看。
平西侯低首望着面前的女人,头发中已经掺着银丝,打着补丁的麻衣裹着一个锦袄,看起来极为滑稽可笑。
她低着头,他看不到她的脸,却能看到她因为跪在那里而伏在地上的手。
那是一双经历过多年操劳而粗糙不堪的手。
平西侯的喉头有些发热,心里竟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其实他和这个女人并不熟,只是因缘际会下的几面之缘而已。
可是,他也曾默默地关注过这个女人,一直到她嫁为人妇。
在后来的戎马生涯之中,在被风沙侵蚀的城墙和一望不到边际的黄沙中,他偶尔会想起,那个站在粉润的桃花树下,身段曼妙捏着一枝桃花的姑娘。
此时,已经权倾朝野的他,踏过了刀光血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