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世代忠良,簪缨世家,如今裴国公深得帝心,大权在握,此等人物,别说如今伯府没落,就是伯府当年还是侯府时,也未必能与他搭上关系。
周祥眼一闭,又说:“朋友说,咱们家三奶奶娘家,与国公爷有交情,此番是该去试试。”
李欢家的这才明白,周祥一直不把话说全,合着,是和芜序苑的那位三奶奶有关系。
老太君闭上眼睛,转动手上佛珠。
周祥这话,说得还比较委婉,今日他从朋友那听来的,可是“伯府三奶奶”与如今靖国公有交情,并没有三奶奶娘家林家的事,而周祥是个玲珑心思的人儿,知道话不能这么传回来,所以到老太君这里,就成林家与靖国公府交好。
这事确实不太好办。
北宁伯祖上也是侯爵,因后世子弟触怒天颜,被降爵之后,伯府一蹶不振,子嗣渐少,如今两个嫡子,大爷也便是伯爷,在礼部混了个闲职,二爷在工部当员外郎,都不甚出息。
说到这,便不由叫人想起那天纵奇才,十八岁中进士,却过于短命的庶出三爷。
三奶奶当年进门给三爷冲喜,三爷到底没熬过去,如今三奶奶已孀居三年,说来也是唏嘘,林家与伯府的关系,也十分一般。
要想走这门路,还是得拜托三奶奶。
堂内安静片刻,李欢家的说:“周管事跑了一天,先下去喝口水吧。”
又过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什么,老太君捻着佛珠的指头一滞,长叹一声:“你去请三奶奶过来。”
她不放心,又说:“切记,若她不想来,你也不得逼她。”
李欢家的应了声:“诶。”
交代完这些,老太君才又闭上眼,低声诵念佛经。
老三的这个媳妇,闺名林昭昭,这是个顶有性子的女人,私心里,老太君是欣赏她的,只是到底和伯府离了心,这几年,除去除夕这种大日子,其余时候,她只在芜序苑,不出门也不出声。
今年除夕,更是没有出来,想来,她们已经一年没见过。
回忆开了个头,老太君有些陷进去,不过林昭昭来得比她想的,要快一点,当李欢家的通报时,老太君还有些恍惚。
丫鬟打起帘子,林昭昭自门外踏进来。
只看她未及双十的年纪,黛眉如画,面白唇红,双眼微挑,眼仁占眼睛多,有种不可多得的柔情姿态,却并不柔弱,她头挽单螺髻,除了一根白玉簪,无甚配饰,解下肩头青缎披风,内里着月白底素缎褙子与同色八幅湘裙,这般淡的颜色,却不见容貌清寡,仍是当初那般绮丽,玉雕般的人儿。
老太君起身,声音殷殷:“昭昭。”
林昭昭福了福,客气却也疏远:“祖母。”
李欢家的张罗着,林昭昭端坐在下面圆墩,气质娴淑,但也清冷。
老太君心中清楚,是她愧对孙媳,她叹气,没精力也不想耍心眼,直说:“到底是伯府对不住你,如今伯府出事了,却还想求你帮忙。”
林昭昭黛眉轻蹙:“祖母此言过重,孙媳承担不起。”
老太君起身,半弯腰握住林昭昭的手,沉重道:“昭昭,你得救救伯府。”
看着老人家眼里的恳切,林昭昭到底是不忍,并未再说拒绝的话,只是,如今伯府陷入谋反案里,她一个三年不曾出门的妇道人家,能做什么?
说着,老太君掉眼泪,膝盖也往下滑:“孩子,祖母求你了。”
林昭昭一吓,赶紧搀住老太君:“祖母千万别,可折煞孙媳!”
老太君快七十的年纪,她怎么能叫她真的下跪?
况且,那些事过去三年,和老太君又没直接的关系,而且,如果不是后来老太君暗地里罩着她,这伯府她没法待得那么舒心。
是了,他人以为孀居生活枯燥乏味,事实上,这三年林昭昭过得清静悠闲,还多养了几斤肉。
老太君又道:“如果这次伯府能安然度过,你往后想去哪里,伯府不会再拘着你,若不能,也定会给你和离书一封,好叫你不被波及……”
林昭昭怔了怔,叹口气,摇头笑道:“我又岂是那般没心没肺之辈?”
“祖母这几年待我,也是一片真,”不管是出于愧疚还是别的,“祖母既然说我能救,我自当会尽力,只是不知道,祖母说的法子是什么?”
在林昭昭的搀扶下,老太君慢慢坐回位置,也让林昭昭坐到她身边。
她慢慢拍着林昭昭的手背,说:“你知道,前几天发生了大事,这事本和我们家没什么干系,气只气,伯爷一个月前做了一首诗。”
伯爷于当官上没什么才华,倒喜欢附庸风雅,那首新诗,就以废太子以前做的诗句为典故,如今东宫谋逆,这就成板上钉钉的证据。
老太君气得掉想眼泪:“饶是伯爷真无心攀附东宫,这首诗也极为不恰当。”
林昭昭垂眼思索,何况伯爷那为人,定是想靠这首诗,在太子那博得青眼,混点事做。
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