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刚才分明是她秋景浓三番五次地求人家帮忙的,秋景浓不好意思拒绝,也就跟着蓝袍的人跑了出来。
刚一到人稍稍有些少的地方,没等秋景浓抽出手,这人先利索地放开了她。
“我不是你哥哥。”微微有些清冷的音质在喧嚣的空气里绽放开来。
秋景浓多多少少有些尴尬,不过也没太久,很快恢复了镇定,低身行了个礼,道,“多谢公子相助。”
“不必。”那人似乎是笑了,连带着声音里也染了几分笑意,“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秋景浓刚要开口,就被身后巨大的声响吓了一跳,立刻转过身去看。
绚丽的烟花染红了半边天。
原本便被花灯映衬出一片霞色的夜空登时被照亮,瞬间如白昼一般。
“好美啊……”秋景浓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烟火,喃喃自语道。
那人向前迈了一步,和她并肩立在一起,半晌,低声说道,“烟花虽美,却转瞬即逝。”
秋景浓闻言内心一阵缩紧。
转瞬即逝……
万千荣华,不过是竹篮打水罢了。
“你不该一个人在这里。”蓝袍人侧头,似乎是透过狰狞的面具看了看她,闻言说道。
那又如何呢?反正大家都带着面具,谁也不知道谁是谁。
天一亮,就各自回到自己的那一方天地里去了。
秋景浓眨巴了一下眼睛,“我和娘亲走散了。”
蓝袍人没说话,只是伸出手,似乎想要揉揉秋景浓的头,却在秋景浓还没来得及躲的时候便又放下,轻笑了一声,高深莫测。
秋景浓心下觉得此人有些难测,立刻生了离意,简单的施了个礼,便要告辞了。
还没走出去三步,那人又叫住她。
秋景浓戒备地转过头去。
那人见她如此模样,心下不知想到了什么,顿了顿,竟是朝她挥了挥手。
“再会。”
他是这样说的。
秋景浓可不觉得自己和这个蓝袍公子会再会,一个千秋节,彼此还带着面具,即便再会,又怎么得知她就是她,他便是他呢。
秋景浓想着,继续四下寻找起娘亲和哥哥来。
蓝袍人一直看着少女娇小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人群里,方才舒了一口气,弯腰捡起一块方帕来。
这是一块做工极为精细的方帕,一角还以彩线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鸢鸟。
蓝袍人盯着那鸢鸟看了一会儿,折好揣入了怀中。
方才他叫她是想告诉她手帕掉了的。
可是看到那少女迟疑地转身之后,他不知怎的,心底竟生出一丝他想。
他不想就这样和她分道扬镳,再无瓜葛。
这鸢鸟,仿佛是在哪里见过的。
谁都没有注意,另一道黑色人影始终安静的站在不远的一处房檐上,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 人心难测
“小姐,你在想什么啊?粥都快凉了。”青沙推了推桌上的玉碗,万分惆怅地说道。
秋景浓回过神来,扫了一眼果然已经渐渐凉掉的粥,不在意地扯了扯嘴角。
青沙是当年崔氏嫁过来时陪嫁丫头青缪的家生子,从小和秋景浓一起长大,承蒙崔氏教导,秋景浓没什么任性的大小姐架子,关系和青沙也是亦主亦友,这青沙说起话来也没太大顾忌,恣意的很。
“小姐你要是再不吃饭我就去告诉夫人了!自打从千秋灯会上回来,我看你就一直魂不守舍的,莫不是看上哪家的公子了吧”青沙自顾自地推测着,语气揶揄。
“瞎说什么呢。”秋景浓横了青沙一眼,把玉碗推得更远些,颇有些不耐地说道:“明儿个叫小厨房的人做的清淡些,这么甜如何下口。”
青沙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惊讶道,“小姐你不是最爱吃甜了么,怎么突然就不吃了”
最爱吃甜……是啊,原本她最爱吃甜的。
被抄家那日,她原本也是在自己院子里吃着甜粥的。
那么甜那么甜啊。
怎么就突然变了模样呢。
“吩咐你就去办,怎么这么多事。”秋景浓斜睨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青沙吐了吐舌头,麻利地端起玉碗转身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着,“是是是,小姐吩咐的,青沙什么也不好说。”
刚走到门口,迎头就撞上了慌慌张张跑进来的青流。
“你急什么,赶去投胎啊。”青沙没好气地冲她小声嚷了一句,侧身迈出门槛。
青流倒是没理会她,直接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冲着秋景浓说道,“小姐你忘啦,今天皇后娘娘在熙光殿设宴,小姐一会儿要进宫的。”
“我知道。”秋景浓不为所动,神色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你知道
青流觉得自己操心还不讨好,“今天诸位皇子也会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