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不同身份、不同角度却出自同一个人的目光,仿佛两头死斗的野兽,相互仇视,相互斗殴,相互顶撞,最终却跌跌撞撞地融为一体,一起将充满攻击性的视线移到了她的身上。
秋瑜不害怕陈侧柏,却还是打了个寒战,生理性的寒战。
陈侧柏好像真的有很多事瞒着她。
而她似乎也只能听从卢泽厚的建议,“逼”他一把,才能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真的要向他提出离婚吗?
除了提出离婚,还有别的办法从他的口中得到真相吗?
似乎是没有了。
离婚应该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吧,秋瑜想,不久前她就差点向他提出离婚。
当时,陈侧柏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捏住她脸颊的力道陡然加重,差点把她的脸颊掐得青紫。
她安慰了几句,他又松开了手。
……也许,就像卢泽厚说的那样,她只需要循序渐进地疏远他,再假意提出离婚,逼他一把,等他说出全部真相就行了。
要是真的把他惹生气了,她可以多道几句歉,多哄他一下。
他应该也不会真的生她的气,毕竟谁让他先骗的她。
秋瑜想来想去,艰难地点了下头:“……我会好好考虑您的建议。”
chapter 23
私谈结束。
卢泽厚关闭“屏蔽力场”。
陈侧柏立即掐灭手上的烟, 重重扔到一边,大步朝她走来,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背, 将她揽入怀中。
他清冷的气息沾上几分辛烈的烟草味, 显得前所未有的烦躁。
手指发狠地按在她的背上。
她吃痛一声, 他才稍稍松开她一些。
陈侧柏只是抱着她,始终没有与她对视。
她却从另一个角度, 感受到他几近癫狂的目光。
很奇怪, 不知道他就是窥视者时, 她感到贪婪而扭曲的窥视目光,只觉得害怕。
知道他就是窥视者以后, 再感到那种危险、激烈、黏重的目光, 她却生出了一种诡异的安全感。
这种安全感,来源于一种“啊, 原来他这么爱我”的惊喜。
她居然会感到……惊喜。
秋瑜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变态。
她忍不住回抱住他,把脸埋进他的颈侧。
让她惊讶的是,陈侧柏居然出汗了, 颈间一片冷湿。
记忆里,他上一次出汗, 还是因为她随口说自己“芯片使用过度”。
对大多数不了解芯片实情的人来说, 这句话跟“用眼过度”没什么区别。
当时,他却迅速俯过来,压着她,检查了半天,最后出了一头潮湿的冷汗。
原来, 他是真的很早就爱上她了。
只是她一直没发现而已。
秋瑜在他的颈间深吸了一口气。
可能因为基因与常人不同,他的汗腺并不发达, 几乎不会出汗,哪怕出汗也是冷的,没有异味,仿佛冰镇过的纯净水。
之前,她从未深想过,他的体温为什么那么冷,心率和呼吸频率为什么远低于正常人,甚至连体-液都冰冷无比。
只当他有遗传性基因病。
直到知道他就是窥视者,她才将所有的线索完全串连起来。
陈侧柏很可能根本没有遗传性基因病,而是在那七年的“封闭训练”里,接受了某种基因改造。
这完全是生物科技做得出来的事情,她却像脑子短路了一样,从未想到过这一点。
秋瑜闭上眼,加重了抱住陈侧柏的力道。
她想知道,他到底接受了怎样的改造。
如果她直接问他,他真的会像卢泽厚所说的那样,用另一个谎言搪塞她吗?
她真的只能用谎言,逼他说出真相吗?
直觉告诉她,千万不要对他说谎,那将会引发非常可怕的事情。
可她真的好想解开他身上一个又一个的谜团。
秋瑜很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侧柏不是智商逼近人类极限的天才吗?
那他能不能教教她,告诉她,她到底要怎样才能靠近他、了解他、帮助他?
·
很明显,他还在失控。
陈侧柏抱着秋瑜,冷静地想。
他知道,卢泽厚不敢对秋瑜说什么。
卢泽厚是一个聪明人,而且有求于他。
只要是精于计算的聪明人,都不会一开始就亮出底牌。
对卢泽厚来说,他的真实身份就是底牌。
如果卢泽厚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绝不会一开始就告诉秋瑜,她的丈夫是一个基因变异的怪物。
陈侧柏非常清楚,自己的秘密不会暴露,但秋瑜与卢泽厚单独交谈的那十多分钟里,他还是感到了——第一次感到这种陌生的情绪,他用了几分钟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