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涟垂眼,神情毫无变化。
似乎她的吻,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然而,他的喉结却重重地滚动着,把她喂过来的唾液一滴不剩地吞了下去,箍在她腰上的触足也越收越紧,几乎在她的身上勒出一道青紫的痕迹。
周姣拍了拍他的触足,示意他放松,贴着他的唇,黏糊糊地哄他说:
“谢谢您叫醒我。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做噩梦的时候……会变得难闻。以后我尽量不做噩梦。”
不知是否噩梦的劲头还未消散的缘故,她身上的气息仍然很难闻。
他却没有推开她,也没有收回箍在她身上的触足。
反而在她试图挣脱时加重了力道,带着杀意一般躁戾的情绪警告她,别想离开。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仿佛有什么在脖颈上收紧,让他烦躁极了,想要杀点什么。
好几次,他的触足表面都快分泌出神经毒素,想把面前令他烦躁不安的人类给弄死。
但神经毒素还未彻底分泌出来,他的触足就闪电般缩回了身后的裂隙中,简直像怕……真的伤害到她一般。
他对这种情况,感到陌生,感到不适。
甚至感到一丝莫名的……
恐惧。
chapter 12
周姣没注意到江涟的异样,她还在纠结,退房的时候怎么跟老板解释一屋子的黏液。
……跟老板说,她其实是个章鱼走私商人?
可谁家的章鱼会在天花板留下胶黏的细丝啊!
跟特么蜘蛛结网似的!
周姣嘴角抽搐,她是真的想问江涟,你作为一个怪物,还是活在超深渊带的怪物,为什么筑巢的方式会是吐丝?
这合理吗?
周姣没住过廉价旅馆,不知道她这种情况压根不算什么——廉价旅馆开设在贫民窟深处,住的都是三教九流中最下三滥的人群。
这些人为了活着,要么在客房里进行非法直播,要么在客房里售卖违禁药物,有时客房内甚至会发生鲜血飞溅的斗殴。
——就是因为这间屋子充斥着香水、汗臭、廉价香烟、违禁药物和土枪的硝烟味,江涟才会用触足把她包裹起来。
他不想她沾染上这种腐烂般的气味,嗅上去全是罪恶、死亡和绝望。
会让她变得很难闻。
除了以上那些,有的黑诊所也开在廉价旅馆的内部,他们为没钱买正版芯片的人植入盗版芯片。
所谓“盗版芯片”,大多数其实是从正规生产线上淘汰下来的残次品,但对神经系统的伤害,却是正版芯片的两倍。
然而为了活着,这些人别无选择。
周姣忽然想起,贫民窟很多人都会破解被冻结的信用芯片。她得去试试,总靠抵押可没办法活下去。
……也付不起客房的清洁费用。
想到这里,她在江涟的触足中换了个姿势,打开网站,搜索“信用芯片解冻”。
不知是否刚被她吻过的缘故,江涟的触足有些躁动,时而勾住她的腰,时而扣住她的脚腕,时而圈住她的脖颈,缓缓收紧力道,仿佛下一秒就要勒死她一般。
可她并没有感到杀意,不由得满脸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周姣想了想,一把捉住他的触足,低下头,用脸颊轻轻蹭了蹭——不看狰狞可怖的外观的话,完全想象不出那冰凉滑腻的触感来自怪物的足肢,更像是昂贵的真丝被单,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寒气。
在全球变暖的今天,这样的寒气简直令她通体舒畅。
周姣蹭得毫无心理负担,没有注意到,她脸颊蹭上去的那一刻,手上的触足就僵住了,像被冻住一般,半天都没再动一下。
而江涟本人的神情,则更为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