漉的果真难受”,然后扯了扯裹在身上的衣服,做模做样的抚着肩头,朝温流萤走了过去。
、江南十九
温流萤就坐在地上,不停的大口喘着气,身旁围着的侍从也不催她起来,只是轻轻为她披上了斗篷,又半弯着腰为她撑伞。
她的双腿还有些发麻,细肩微微发颤,适才沉入水中的场景似是走马观花一般,从她脑中一一闪过。
扑面而来的水、难以喘息的闭塞、无力挣扎的绝望,在那短暂的一瞬尽数感受了个遍,从前她觉得,在锦春桥的那一夜是她最无望的时候,但经过今日这一遭,她才明白临近死亡的时刻,才算是真正的万念俱灰。
她当时什么也想不起来,别人常说的临死前会想起最珍贵之物的话压根不可信,她当时想的最多的,明明是怎么摆脱自己这双发麻发僵的双腿,尽力浮出水面。
“你没事吧?”谢枕石不知何时走到她跟前,缓缓弯下腰去,打量着她的神情。
温流萤还有些发愣,低垂着头并未应声,她浑身都湿透了,衣裳正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显示出难见的丰盈窈窕来。
可这会儿不是该欣赏这个的时候,因为此时的她着实狼狈至极,沾了水的长发一缕缕的披在肩上,鬓下特意梳整好的碎发,不知在何时散落,正顺着面颊垂下来,发尾处还在往下滴着水。
“阿萤?”谢枕石低声唤她,几乎是无意识的抬手凑近了她鬓下的碎发,有意要为她拨弄到耳后,但在手指还未触及到她墨发时,又突然收了回来,讪讪的笑了两声,“劫你的歹人已经被抓住了,你不必害怕。”
他的声音压的极低,还刻意放缓了,像是怕惊扰她。
温流萤终于抬起头来,她的双目有些无神的望了他一眼,而后猛然惊醒一样,挺直了身子,毫无预兆的扑到了他的怀里,差点将他撞了趔趄。
他刚刚稳住身子,就见她那两条白皙莹洁的双臂,就势纠缠在一起,不由分说的环住了他的脖颈。
软玉入怀,即使隔着湿漉漉的衣裳,也能感受到彼此身上的温热,因为两人离的极近,他还能隐隐嗅到她身上的香气,他说不出来那是什么香,觉得像是花香混上江南夏日的雨,还是开得正娇艳时被碾碎的花。
谢枕石身子一顿,脊背僵硬的挺直,双臂还悬在半空中,连呼吸都不由得止住了。
这样的亲昵,本不该、也不能发生在两人身上,但偏偏就这样发生了。
周安盯着抱在一起的两人,满脸皆是惊愕,而其他侍从们都识相的压低了身子,不敢抬起眼来。
周遭一时静默,只余下哗哗的落雨声,还有彼此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谢枕石方渐渐缓了过来,明明两人几乎已经贴到了一起,他却不敢、也不能抬手去碰她,只是柔声细语的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我还以为自己要在得救的关头,溺死在这江水中。”温流萤半靠在他的肩头,一说话就呼出热气来,正扑在谢枕石的肌肤上,他感觉那块皮肉在升温,灼热的难受。
“怎么会?”他勉强侧了侧身,拉开与她口鼻之间的距离,强压下心头那股子发闷的异样,故作镇静的接着道:“既然来救你了,就定然不会让你受伤。”
他说的果断而认真,让人不容置疑。
温流萤满腔的恐惧逐渐淡下去,双臂却收的愈发紧,牢牢的环住他的脖颈,仿佛要将这一夜的恐惧,尽数倾注在这怀抱之中。
她用的力气太大,无意触碰到他的伤口,疼得他咬紧了牙关,身子霎时弓了起来。
她觉察到他的异样,低头去看他,等瞧见他肩头已经是鲜红一片,刚刚放松的心再次高悬了起来,惶恐不安的询问:“你受伤了?”
“没什么,一时失策,被那歹人的匕首伤到了。”谢枕石不着声色的往后退了退,有些心虚的整了整衣衫,故作一派淡然。
温流萤专注的看着他的伤口,又想起死在她面前的刀疤脸流的满地鲜血,她紧紧皱起眉头,伸手小心翼翼的触上他的伤口,“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会没事?”
“真的没事,今日来得目的就是为了救你,你现在好好的站在这儿,这点儿小伤又算得了什么。”谢枕石侧目去看她落在自己肩上的手,突然觉得原本无甚感觉的伤口,似乎真有些疼了。
他略一迟疑,面上随即便换了幅表情,既有后怕,又有劫后重生的庆幸,镇定自若的说着宽慰她的话:“幸好你没事,不然我可怎么向世叔交代。”
他一言一行之中,都掺杂着对她的关切,全然不在乎此时受伤的人是他自己。
这样细致的关怀,若说温流萤丝毫不为所动,那必然是不大可能的,她收回自己的手,颇为认真的与他对视,声音闷闷的:“可是我也不想让你因为我受伤。”
这话是发自内心的真挚,但真正直白的说出口时,使得两人皆是一怔。